敬业篇——“我送的不仅仅是信,更是一家人的生计与期盼”

    所谓“批脚”,可以算是最早的“快递员”。以前交通不发达,侨眷散居各地。跨越重洋回到故乡的侨批,在这段邮路的末梢,则由批脚们完成最后的配送。送信员大多要用脚走乡串巷,跋山涉水,背负二三十斤重的批信。无论寒暑,无论风雨,每天步行几十公里,因此侨眷都亲切地称呼他们“批脚”。

    送批时,批脚们将汇款和信件包起来缠在腰间,带在身上派送的现金有时多达几万元,因此他们常笑称自己是“腰缠万贯”。

    因为送侨批是个辛苦活,所以女批脚凤毛麟角。故事介绍的庄雪卿就是一位敬业的女批脚。今年88岁的她从事分批工作30多年,见证了侨批业的兴废变迁。本来庄雪卿做木工的丈夫是“兼职”分批,每次工钱2元来帮补家用。后来批局规定分批员必须专职,于是庄雪卿就试着去分批。因为认识字,又对附近的乡村很熟悉,她总是把侨批分得又好又快。

    有几次,月亮洒满大地,皎洁的月光使庄雪卿以为天亮了,凌晨两三时就跑去上门分批,以致乡人传说庄雪卿这个瘦弱的女人一定练有拳脚防身。庄雪卿说,其时虽有乡盗,但当时潮汕有些村几乎八成以上家庭靠批款赡养,因此乡盗从不劫侨眷的救命钱。

    侨批是海内外亲人感情的纽带,有时,一封侨批就关系到亲人的去向生死,当年批局纪律非常严明,“查无此人”也不允许轻易退批;分批人如果侵吞批款更是必须开除。庄雪卿分批从没出过错。她记得,有一次她碰上了一封寄到佛公寨的侨批,但是却找不到收批人。她问遍寨里每家每户,大家都说寨里没有这个收批人。那这封寄款10元的侨批到底是谁家的?庄雪卿从发自泰国的寄批人入手。寄批人的名字中有个生僻字,就是这个字。庄雪卿把打听到的所有泰国侨眷又问了一遍,还是没人知道。最后她让泰国侨眷将家里的旧批拿出来找一找。终于,在一户侨眷的白铁盒内找到了一张已被蛀虫啃得很破烂的侨批,上面的寄批人正是这个人。原来,这个寄批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因家境贫困被卖给人家当女佣,随后去了海外。而她的母亲又去世多年,所以村里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,家里的小辈又不识字,以至于拿着亲人的侨批对面不相识。

    批脚是敬业的,他们经常长途跋涉,走到半路已是疲惫不堪,但一想到身上携带的大量现金,毕竟是华侨的血汗钱,谁都不敢大意,只好提起精神翻山越岭,努力赶回批局。除此之外,真正考验批脚各方面能耐和品性的,便是不厌其烦、不辞辛苦、不计付出地将那些字址不清、缺名少号、名址大而化之,甚至是连地址都写错的批件准确无误地送到侨眷手中,而且还必须快捷、及时。

    无论南洋有多远,无论邮路有多长,最终是批脚们带来亲人的消息和血汗钱。在那些守望着远方的岁月里,他们成了人们最期盼的身影。他们是这条邮路的终点,也是守望和思念的起点。在长达一百多年的历史中,跨越大海的来信,就这样辗转万里,拉近了大海的茫茫阻隔和时空距离。